第95章(1/2)
作品:《昨夜无星辰》因连降暴雨, 河水猛涨。从五米的高地栽进河里的蒋毅像从天而降的巨石,荡漾巨型水花,迅速沉了下去, 未及浮起来又被湍急的水流迅速冲走。他在河里翻滚挣扎, 憋了好一阵气才勉强浮起来,身体仍被水流冲刷着向前, 他抹一把脸上的水,转头往后看去,已不知被大水冲出多远,又无暇分心,被动的在河里扑腾。
那水势很猛, 两旁是野生的树,没有歇脚的岸边,他奋力往边上游去, 好几回都在将要够着时被水卷了回去,又抗击着水流游过去,伸手去够树干,那树干离水面有少许距离,加上过快的水流, 未触及便错过了,他却不收手, 展开了手臂去够成排的树木, 将使上力拽住便被过大的水流冲走,再拽下一个, 又被冲走,没一个能拽住的,反而撞击胳膊砰砰的响。
后来体力消耗过快,又赶上下坡,他稍不留神被大水卷了个底朝天,顷刻间没了头顶,下一刻却被伸进水面的树枝挂住了衣服,这才终于停下来。
顺着那颗歪脖子树,他爬上那片野生小丛林,喉咙呛进泥沙,猛咳一阵吐出去,顾不上拧一把衣服上的水,更顾不上脚上有没有鞋,像森林怪人般迅速穿过没有路的丛林。
那片丛林生在小山坡,山坡前面是省道,背面是河流。他沿着坡上行,选择一条最吃劲的道。大雨仍然不停,雨水敲击树叶密麻的响,耳畔是声势浩荡的河水。
这一程艰难险阻,再返回那座废弃的厂房时已是一小时后。他是借助参差不齐的树木翻围墙进去的,厂内空无一人,再从堆满垃圾的大门进去,蹚过一层的浑水,钻进二层的隔间,上去顶楼的空地。
那空地也没有人,原先摞成一堆的砖头还堆在那儿,他站在那儿大口喘气,听自己的心跳如擂鼓,许是情绪过于紧绷,体力损耗过大,蓦地膝盖一软,险些跪下去,却也因着这一趴腰才看清雨水里蹚进的血色。
他颤悠着手指触碰流淌的雨水,那鲜血已被雨水稀释大半,只余一抹淡淡的红。他喉结一滚,颤抖着呼吸,倒逆着水流走过去,最终在水塔后方发现了掩在雨水里的两只耳朵。脱离整齐的人体器官单个撂在那儿,像被丢弃的废物一般生硬无温度,乍一看骇人得很,细看过去那根部还往外淌着血。
不知何时他已经跪在雨里,颤抖着手指去摸那一对耳朵,那两块组织早被雨水冲刷得冰凉僵硬。他埋着头,看不清脸上的表情,蓦地胸膛一抖,传出被压制的哭声,再也绷不住,就那么跪在雨里哭起来。
天还是那个天,晴时艳阳高照阴时暴雨连连,人也还是那些人,时而人畜无害时而罪恶滔天,一切都在变化,一切又从来未变。
那天的蒋毅在雨中跪坐良久,后来起身踉踉跄跄往楼下走,他把那两只被割掉的耳朵揣进兜里,快速行走在省道边缘,过往车辆和行人无不注视着他,大多惊恐回避,偶有心善的问他是否需要帮助,他也置若罔闻。进了市区更是引人注目,他红着一双眼睛光着一双脚,胳膊挂着被树枝划破的血印,衣服裤子也被划出不规则的窟窿。路人纷纷侧让,又驻足观望,看疯子一样看他在雨里穿梭。
他走去来时的路口,从中央的绿化带刨出那支被掩盖的手机,掏出来时那手机还在不停震动。他看着屏幕上跳跃的名字,顿了好一会儿才咽下一口气,接着滑了接听键。
“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?”
老杜的声音很平静。
“没听见。”
“你大早上的怎么跑去气象路,干嘛去了?”
“吃饭。”
“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
“你不是早就知道吗。”
老杜顿了顿:“哑巴没和你一起?”
他咬牙忍住情绪:“……他有事先走了。”
老杜笑:“他这么和你说的?我早上也有事,去办事的时候恰好碰见他了,就顺便把他带来我这里,你也过来吧,正好有事和你说。”
雨水从头上浇下来,灌得那手机音质不佳,间歇着有杂音出现。
他却听得一字不落,抹一把脸上的水:“你在哪?”
“金色家园。你把沙发挪开,从左往右数第二格地砖是活动的,你从那儿下来,我们等着你。”
说完就挂了电话。
他颤抖着手拨通崔礼明的号,那雨水落在屏幕糊了视线,被他一把抹开,那头响了很久才有人接。
“金色家园沙发下面从左往右第二格地砖底下,人都在那儿藏着。”
说完便扔了手机,就那么站在雨里。
那会儿的老崔已安排人把守各个地方准备最后的抓捕。张家坝的宅院、机场和火山路的房子,八中附近的两居室、邵家营的制药厂、建材城卖灯具的店面、甚至包括霁虹街儿童乐园附近的艾滋病人,以及被转移到豆地坡未来得及出手的毒品,全部人手已就位,就在蒋毅打电话的前一刻。
崔礼明这边是最后一拨赶去金色家园的,那里就在市区,是最近的地点。他穿着便衣,正坐在车里思考各种有可能出现纰漏的环节,蒋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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